这是一个再普通也不过的北京四合院。院子中间歪歪斜斜地长着一棵树,只要看一下它那张犹如初雪过后被纷至沓来的行人踩踏后留下的泥泞般的脸,就知道这棵树实在是很老了。这老树的下巴结结实实地压在一座小房子的头上,这座小房子就是我在北京的家。
我是在2004年的夏天租下这间房子的,到现在快有七个年头了。说起来时间还过得真快,我还清楚地记得2004年的那个秋天,17岁的我带着一张稚气的脸和一颗懵懂的心来到这座房子。你看,才一晃,那张稚气的脸已经长起了半脸的胡渣子,那颗懵懂的心也已经自以为历经沧桑。
其实我才24岁,可是每当照镜子的时候,总是会自我感慨:容颜已老,心更沧桑。为什么我会这么多愁善感呢?这就得说一下这些年我经历的七个女人。
七年七个女人,你想想这沧桑应该多久来一次啊。
在说这七个女人之前,我必须先提到房东老太太养的一只猫。因为这只猫见证了我经历过的这所有的七个女人,要是有人不相信我的故事,大可以想办法搞懂猫语,向它求证。
这是一只现在变得很脏的白猫,原来它可不是这个样子,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它的毛还是干净的纯白色。它没有名字,所以在这里我暂且称它为无名。据房东老太太说,无名恰好和我一样也是1987年出生的,现在是2011年,也就是说这只猫已经活了将近25个年头。我曾经查过,按照猫龄的算法,25年的猫相当于百岁以上的老人。但是听说在英国曾经有一只猫活了36年,这样看来老太太的话倒也有可能是真的,而事实上她也实在没有骗我的理由。
房东老太太养猫的方法很独特,除了喂些剩菜剩饭,她从来也不搭理无名,任由它在四合院附近独自肆意闯荡。所以也难怪无名渐渐地出落成现在这样一副脏兮兮的样子。但是它的体形和身手又是漂亮矫健的,长尾巴竖起来显得虎虎生威,轻轻一跃就能跳上小屋的屋顶。
我选择无名做我故事的见证猫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我的七个女人都曾经跟我说过:“听,那只猫在叫呢。”说这话的时候,有时候我们正紧紧相拥,有时候正在怄气的尴尬中。在记忆里这一切是那么的清晰。
现在回头看,仿佛所有的人都成了一个玩偶,顺着一本已经写好的剧本演着属于自己的戏份。即便是我的七个女人,当我回想她们的时候,感觉依然如此。
好了,现在应该开始说说我的第一个女人,小爱。在2004年的时候,小爱还只是个女孩,她有着黑得发亮的长发与一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而且她是真的肤色胜雪,我们大一军训的时候,我曾经无数次为她辟谣:“她可真没在脸上涂粉!”
从上面的例子中,还可以看出,我和小爱在上大学之前早已相识。事实上,我和小爱在小学一年级就是同班同学,然后初中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在2004年的夏天我们俩又一起从南京考到北京的某高校。在高考完的那个假期,我们顺理成章,毫无悬念的成为了一对小情侣。
2004年11月的一天中午,当我和小爱一起在学校附近的居民区散步的时候,看到一座四合院的门口挂着“有房出租”的牌子,小爱说要不我们进去看看。我看了一眼这座再普通不过的四合院,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像一个老者露出他安详的脸。于是我左手牵小爱的手,右手轻轻地推开了四合院的门。院子里静静的,环顾四周,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虽然已是深秋,但是没有一片落叶,几间房子的玻璃也擦得明亮,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种迤逦的色彩。“挺干净的小院子!”我笑着转过头向小爱看去,赫然发现在我的脸旁边没多远的地方有一只白色的猫,它正盘坐在院子门口一堆废纸箱上面沉睡着,对我们的到来没有丝毫理睬。我不禁对它多看了两眼,它身上白色的毛干净极了。
房东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她指给我们一间小房子介绍说这里原来是她孙子住的,前段时间她孙子出国了,所以准备租出去。这间小房子的屋顶紧挨着院子里的那颗大树,外表瘦弱而朴素,在秋日的阳光里显得很是内敛。室内的摆设非常简单,一张单人床,一张老式榆木桌,再有就是一个脸盆架,一面镜子,有一扇小窗设在床边。小爱决定租下这间房子。房租是300元每月。
第二天,我和小爱在超市买了一堆日常用品,搬到了这里。当然,在大一的时候,我们还得应付宿舍阿姨的查房,只能隔三差五地光顾我们的小屋。
我们在这间小房子的第一夜,也是我和小爱的第一夜。在黑暗中,我拥着小爱光滑而滚烫的胴体,感觉到小爱的眼泪碰到我的脸上。在这间简陋的房子里,我感觉到我们都无比强大,无比美好。我发誓这辈子到头发花白的时候,一定还是要这样拥抱着小爱!
那天晚上,我和小爱就那样无言地拥抱着。直到小爱的眼泪慢慢蒸干,她蜷缩在我的怀抱里,突然开口:“听,那只猫在叫呢!”隔了一会,她又说:“你猜它在说些什么呢?”这就是那天晚上小爱说的两句话,直到现在我还是想不明白,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两句话。但事实确实如此。请相信,真实总是这么无缘无故。我的小爱在我们的第一个晚上,只说了这两句话。
“听,那只猫在叫呢!”
“你猜它在说些什么呢?”
这就是我的初恋,令我的大学同学非常羡慕的初恋,可是看标题你就知道,这段恋情已经结束。我有时会想,如果小爱还在身边,我的现在会否有一些不同。但我也只能设想一下,因为在2006年6月8号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小爱了。
别误会,小爱没有出车祸,也没有得绝症,她只是随家人移居加拿大了。
当然,那个时候我们和许许多多人一样也有过美丽的承诺。只是后来同样和许许多多人一样我们美丽的承诺在时间和距离面前轰然倒塌。只是当我们一起开心地在学校附近租到这间小屋的时候,当我们在小房子里欢颜相对的时候,当我们在校园里一圈圈漫步的时候,当我们在食堂一起咒骂饭菜难吃的时候,当小爱在足球场边看我比赛为我加油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们会一起思考中国和加拿大到底有多么遥远的距离。
还记得大一暑假的时候,我们一起在玄武湖的旁边看着许多年轻夫妇带着自己的小孩在玄武湖边野炊,金色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也照在我们身上,感觉是那么温暖。当时我和小爱还想等以后我们有孩子了一家三口也在玄武湖边晒太阳该有多么惬意!
后来我和另一个女友,一起来到玄武湖边晒太阳,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同样有许多人在野炊,同样有阳光,只是我再也没有感觉到那阳光的温暖。
关于我和小爱,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说,不过仔细想想还是就说到这里吧,因为其实这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恋情,难道你没有这样一段恋情吗?难道你没有用省吃俭用一个学期的零花钱买两张演唱会的门票或者送你的女朋友一件生日礼物之类的事?难道你没有因为距离或者时间失去过这样一个恋人?难道你……
我听别人说,一个人真正的爱情只有一次。这个说法是不是正确我不知道,只是这些年来我的生命里再也没有像小爱这样一个人出现过。
好了,小爱的事情到此为止。
我承认,我曾经为小爱哭泣过,而且,一个人总不该为令一个人再哭泣一次的。
小爱是在2006年的夏天离开我的,那年暑假,我没有回南京,就住在那座四合院里。原来住我对门房子的人在暑假到来之前搬走了,于是院子里比以往更加安静。
那年夏天的北京,天气好得出奇,几乎没有下过雨。看吧,生活和电影总是有差距,在电影里的这样一个夏天,一定是阴雨连绵的。
在每天中午准时的阳光里,一把老式椅,一本小说,一首单曲循环,以及院子里的猫。旁边是被单投下的完整的阴影。心情却只是夏日里的冰激凌,愈发冰冷。闭上眼睛,我把自己晒黑了,晒化了。或许失恋的最好疗法就是晒太阳。
“你好,请问你是房东吗?”一个清脆的声音。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百分百的美女。这里百分百的意思是一百个人见到她都会认为她是美女。
但是此时我的身心依然停留在夏天的冰激凌里,于是我没有起身,指指房东的房间:“对不起,我不是,房东在那个屋子里。”
“谢谢!咦,GONE WITH THE WIND?”她看到在我身上放着的小说的封面,饶有兴致地说。
“恩。”……
这个女孩就是李想,我的第二个女人。后来她说,就是这本小说使她对我有了最初的好感。
可见,缘分总是伴随巧合而来,而争取到的缘分反而缺少几分缘分的真谛。
当然也必须要有绝对性寓于这巧合之中。李想是一个文学爱好者,而我的理想是做一个能养家糊口的作家。所以后来我们成为恋人,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那天李想到那座四合院是为了租我对门的房子,隔了几天她就搬了进来,又过了几个月,她退掉那个房间,和我一起住进我的小屋。
不得不承认,李想是一个完美的女人。我对她非常着迷,这种着迷绝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那时我甚至相信,就算李想是性冷淡,我也愿意和她厮守终身。因为她美丽,她善良,她温柔,她勤劳,她可爱,她孝顺……总之你所能想象到的一切女人的优点,她都有。能拥有这样一个女人,在梦里我都会觉得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而且若不是因为李想,恐怕我到现在还沉溺在对小爱的缅怀中无法自拔。因为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一个男人如果能够得到李想,又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不能舍弃呢?
大三以后,学校已经准许我们到校外居住了。于是我干脆从宿舍搬了出来,每天都和李想在小屋子里开心地过着小日子。在那间小房子里,我彻底地拥有了李想,而且感到深深的满足。
如前所述,李想是一个文学爱好者,而她最喜欢的一部小说,就是《飘》。她常对我说起《飘》中的女主人公斯嘉丽的勇敢坚强,乐观向上,对生活顽强抗争,从不屈服。我也总是附和着她乱发一些评论,比如夸赞斯嘉丽对爱情是多么多么执着,生活态度是多么多么乐观之类的。而其实说来惭愧,那个时候,我仍没有足够的耐心看完这部小说,虽然我曾经多次试图把它看完,虽然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又虽然据说它感动了好多人。这个事实我一直都没有告诉过李想。但是我相信如果一个人可以对另一个每天生活在一起的人将一个谎言埋藏一辈子,也总算是一种可贵的感情了。
清风系不住流云,流云带走了岁月。两年一晃而过,我毕业了。我也终于发现了李想唯一的一个弱点,原来像李想这样的美女,是没有公司敢聘用她的,因为她实在是太完美了,每一个见到她的HR(无论男女)都想包养她,而不是聘用她。所以李想一直也没有能找到工作,而像她这样的女人又一定是必须有精致的生活才能与她相配的。那个时候我那间小屋子的房价已经涨到了800元每月。我的工资是2000元,在过了几个月的拮据生活后,我终于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和李想分手。
我和李想的最后一个晚上同样是在我的那间小屋子里度过的。那天晚上,李想依偎在我的怀抱中和我一起泪如雨下。屋子外的猫又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或许是为了冲淡这种伤心的气氛——她一直是那么地体贴细心——她突然说:“听,那只猫在叫呢!”我的心仍在不停地抽泣:“你猜它在说些什么呢?”。。。
那天晚上之后,到现在为止,我再也没有见到过李想。后来听说她嫁给了一个富翁。
和李想分开之后我才慢慢释怀,或许像李想这样的女人,也只有富翁才能娶得起。
再后来,我终于读完了《飘》,原来艾希里只是斯嘉丽心中的一个完美形象,原来斯嘉丽真正爱着的人是瑞特。可是我还是没有想明白斯嘉丽是怎么知道她真正爱的人是瑞特的?因为瑞特也不过是她感觉到的一个形象,只是这个形象更加生动具体而已。
就算明天是另外一天,可是这一切在明天会变得不同吗?
算了,这些东西深究下去终归是一场残念。还是接着说我的第三个女人吧。
小爱和我是绝对的青梅竹马¬——大概所有人都会同意这个说法,除了小纯。我和小纯于同一天出生在同一家医院,我们家和她们家是邻居,我们上同一所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直到大学我们才终于不是校友,但她的学校也在北京,而且距我们学校只有三个公交站的距离。可以这么说,自打我从娘胎里出来,小纯就一直在我的身边。
据老妈说,我的初吻就是被小纯占有的。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就曾经收到过小纯的情书。其实我知道,这些年来小纯一直对我有意思,但我并不喜欢她,或许因为我是属兔的,而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
但李想离开后不久,我终于接纳了小纯做我的第三个女朋友。因为在失去李想之后我才发现,我是个力不从心又贪于妄想的人。比如,我曾想在未来开一间书屋,里面有无数的文艺,无数的深沉,无数的缠绵,无数的睿智,无数的淡然,但对于书我又懂多少呢?我曾想在未来开一间电影放映厅,里面有所有的经典,但对于电影我又懂多少呢?我也想开一间音乐坊,里面有所有值得玩味的音乐,古典的,现代的,爵士的,摇滚的,但对于音乐我又懂多少呢?我总想一个人走遍这城市拍出它隐藏的美丽,可是我甚至没有自己的一台单反相机。最后的最后,连这样的去想,都让我觉得疲惫。于是我想我需要的大概只是一种简单亲切,就像小纯给我的感觉。
其实我一直对小纯怀有敬意,因为将自己的单恋持续十几年,到最后只作为一种纯粹的情怀或者习惯坚持着,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钦佩的事情。何况小纯是我见过的最接近童话角色的女孩。记得2010年的元宵节,我和小纯到南京的夫子庙去看灯会。夜晚的秦淮河灯光闪动,小纯指着远处的烟火,对我说:“看,城市里的星星呢!”还有一次,在北京颐和园的昆明湖边,我和小纯走在一条铺满青苔的小路上,小纯突然说:“这湖水真有些绿得让人伤神。”
毫无疑问,在住进我的小屋之后,小纯是开心的。每天清晨她都会起个大早,扫地打水,将原本不大的小屋打扮得精致漂亮。晚上的时候,她会紧紧地抱着我,很快地酣然入睡,偶尔她也会调皮地问我:“听,那只猫又开始叫了,你说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呢?”
但是小纯的开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不久她就撞见我和阿佳在小屋子里偷情的场景。之后她便伤心地离开了,甚至连她的行李都没有带走。而阿佳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小屋子的新任女主人,她继承了小纯留下的一切,她保持着小纯对房间的精心布置,用着小纯留下来的餐具,穿着小纯留下来的衣服,甚至连梳妆盒都是用小纯遗留下来的。但是尽管如此,阿佳和小纯是绝对不同的。
我的第四个女人,不,准确地说,是我的第五个女人,阿佳,她有着一张诱人的脸蛋和魔鬼的身材,不仅如此,她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会令我发自内心地感到舒畅,令我不忍责备她,甚至当她一整个春天都赖在家里不去工作,甚至当她和一个陌生男人躺在我的小屋子里被我发现,她仍然能令我不忍责备她。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就像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前面我之所以说阿佳是我的第五个女人,是因为在和小纯一起的日子里,我还有一个情人,她的名字叫阿贞。其实在那段日子里,我和阿贞、阿佳都有一腿。而我认识阿贞是早于阿佳的。
阿贞长得并不漂亮,身材也并不是很好。但是和她在一起,我总是感到特别的轻松自在,我想高兴的时候就可以高兴,我想悲伤的时候就可以悲伤,在她面前,我无需有丝毫的矫揉造作。
我第一次见到阿贞的时候,是在北京西单的天桥上。那是在我与李想分手后不久的一个晚上,我站在熙来攘往的天桥上,看着桥下洪流般迎面驶来的车辆,转身望去,就只能看到它们的背影。在怅然若失中,我为自己点上一根烟,又一根,再一根……这个时候,阿贞出现了,她与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同志,吸烟有害健康,请你把烟掐灭!”(后来我才知道这就是阿贞说话的风格。)我抬眼打量这个奇怪的女人,发现她的样子是那样熟悉,仿佛在我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一直有这样的一个形象存在。
后来虽然我和阿贞也有过一段风流,但阿贞告诉我她并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爱我的,有时候觉得爱,有时候又觉得不爱。所以她不愿意和我住进我的小房子里。我倒也落个轻松,这样也好,彼此相安无事,谁也不必侵入谁的生活。
那段时间里,常常是我早上送小纯出门,上午接阿贞过来,而下午在小屋子里缠绵悱恻的就是我和阿佳了。无名还是经常地叫着闹着,在它不知究竟说些什么的叫声中,我游走在她们三个之间,并且乐此不疲,虽然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心灰意冷。在醉生梦死的间隙里,我想起这些年来的恋情一次次落空,交往中客观存在的都是不等价交换。我认真的时候你只是玩玩,你认真的时候我却无法对你认真,你我都认真的时候又可能横出障碍。就这样,在满足与不满足之间来来往往,都不过是辜负与被辜负的游戏罢了。
自那天小纯走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听老妈说,她全家已经搬离南京。想起来甚是诡异,这个伴随我多年的女人,就这样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对于小纯,我是心存愧疚的,可是我无法控制这一切。
又过了一段日子,阿贞与我的联系变得越来越少。也罢,省得我总是被她令人不快的言语刺伤。就这样,只留下阿佳与我日夜为伴,虽然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我是否真的喜欢她,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喜欢我。
故事已经讲述到2010年的夏天,你看,时间一直拥有着流星般的速度,尤其是在回忆里,不是吗?这个时候,四合院还是那座四合院,老树也还是垂着它斑驳的脸,而无名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脏,倘若你第一次见到它恐怕会以为它是一只灰色的猫呢!
那个夏天,我抱着阿佳睡在小房子里,开始做一些奇形怪状的梦。有时候,我会梦到在一阵大风中,一切都被刮走了,我,小爱,李想,小纯,阿贞,连同我的小房子,一起被卷在大风中刮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而院子里那棵老树却始终在那里,甚至连它垂下的安详的脸都不会皱一下眉头。有时候,我会梦到无名变成了一个人,那个人非常眼熟,像小爱又像李想,似小纯又似阿贞,甚至与我自己也有几分相似,那个人在说着什么,但是在梦里我什么都听不见,他站在周围场景不断变化的院子里不停地说,不停地说……还有的时候,我梦到6年前,当我和小爱一起推开四合院的大门,发现院子里竟然一片凌乱……
梦醒之后,我总是会开门看着这安静的四合院。渐渐地我发现那棵老树的脸,尽管有些泥泞,有些落魄,却一直都是那么安详。
那之后到现在,我一直和阿佳住在小房子里,而且我又不安分地与另外两个女人发生了关系,她们的名字分别是倌倌和浅浅。倌倌和浅浅是好朋友,说起来还是倌倌介绍我认识浅浅的。
先说倌倌吧,倌倌出身显贵,举手投足之间时刻流露出一种高贵优雅的气质,令我深深迷恋。
再说浅浅,浅浅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姑娘,总是喜欢鼓捣一些我没见过的新鲜玩意,令我愉悦万分。
然而这两个女人与我前面的五个女人都不同,她们好像周身包裹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使我对她们琢磨不透。虽然到现在为止我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却总是无法将她们彻底征服。而且我甚至开始感到一丝害怕,怕我对她们的投入有一天会变得一文不名。这种害怕是我未曾经历过的,因为之前的五个女人和我在一起是自然而然的,没有丝毫的暧昧硝烟,尔虞我诈。而这一次,我一开始就将自己置身于被动的追逐状态。我甚至能感觉到在她们面前自己过分的谦卑并为此感到可耻,我知道这样下去很危险,但我没有办法,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阿佳也知道我与倌倌和浅浅之间的事情,但她并不介意我与她们交往,有时甚至还为我追求她们出谋划策。这倒也不奇怪,阿佳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永远都是那么识趣。但说心里话,我永远也不会娶像阿佳这样的一个女人,永远不会。
其实故事到这里已经接近尾声了。对于倌倌和浅浅,我实在还有太多的东西不能了解,所以也无法施展更多的笔墨。
我的家人不知怎么也知道了倌倌和浅浅的事,今年过年的时候一个劲地催问我准备什么时候把她们当中的一个娶回家,对此我只能一笑了之,因为谁知道呢?或许我一辈子也追求不到倌倌和浅浅,又或许小爱,李想,小纯,阿贞她们还会回来找我呢?
我又想到我的那间小房子,虽然那只是一座再普通也不过的北京四合院里的一间小房子,但是我和我那七个女人的恩怨或许只有在那里才能有一个了结。
只是,时间已经是2011年,我出生于1987年。我得抓紧了。